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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东凯】兰夜拈香－忘川（下上）

rps勿扰真人。
下上……我放弃挣扎了。
讲真我去了三次京都，每次都要被雷雨逼疯，春夏秋都试过了，下次冬天去看是不是还这样。




王凯似乎做了个梦，记不得内容，只是梦里光怪陆离的色彩在脑里盘旋不去，像烧进玻璃红红绿绿的彩，像花火坠下来的绚烂，像某位著名日本摄影师的作品，他从靳东怀里挣出来，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发憷，眼前全是色斑。那个半醒的人不满怀里的空虚，从背后缠上来，睡绵了没控制好力度，把王凯扑得往前趴在榻上直吸气。这才清楚了些，赶紧给人揉着手肘，哄了几句。

王凯以前有起床气，被闹钟吵醒和自己都能生半天气，刚和靳东在一起的时候，就开始忙了，睡觉都不定时定点儿，能捞到半个钟头就赶紧闭会儿眼，起床气不药而愈，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撒娇黏人，他有时候在想这起床气到底是工作治好的，还是靳东治好的。
他俩谁也没设个闹钟，已经八点多了，雨天的阴沉叫人发懒，王凯趴着把拉门推开个小口，潮湿的空气里被雨势冲搅的苔藓青味儿扑面而来，没有风，廊下没有被吹湿，雨线就顺着茅草檐晶莹直直跌落，像一面帘子。男人撑身过来伏在他背后心脏就贴在背心上，沉稳有力，像在他心上踏着一面鼓。
王凯回头看靳东："下雨了。"说着扭过身子揪着靳东的浴衣往里面钻："讨厌，下雨出门讨厌。"
"一会儿就停了，雷雨。"靳东揉着他的颈椎享受这份起床黏。
夏日雷雨对京都来说习以为常，街边的电线杆上时常挂着透明的长柄伞，供出门没带伞的人们急用。在无色庵的小食堂吃了早饭，热乎乎的汤豆腐，和油豆腐饭团。王凯终于知道了主人姓木下，那个腼腆的小伙子和他同姓，是老先生弟弟的孙子。
出门的时候雨停了，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阻在后面，空气闻起来还是潮潮的，肯定哪儿还在下。大白天的他俩肯定没法堂而皇之地跑去热门景点，靳东选了几个比较生僻又有看头，旅行团不愿意跑的。木下小哥和那辆小盒子一样的三菱被老先生分配给了他们使唤，靳东拿着地图和小哥商量了一会儿，制定好了路线。一个圆脸姑娘提着漆器的食盒跑出来放进了后箱的保温包。靳东说那是他们的午饭，这一圈儿跑完，肯定得晚饭时间才能回来。
弯出曲折狭小的街道，上了大路，开了二十来分钟，木下说了句什么，靳东就捉着王凯的头让他去看路边掠过的小巷里，正在搭建的高耸着旗杆的游车，木下特地放慢了速度让他们看清楚。穿着白服扎着白毛巾的工匠攀在巨大的木车上卯着木扣，游车是祇園祭的重头戏，到处张贴的宣传照都是华丽游车的照片。
车开出了商业区，穿过许多枯燥普通的火柴盒房子，经过一片独门独户院子精致的住家，慢慢开进了山里，日光从云缝里刺出一点恹恹的金色，却又开始下雨了，不太大滴滴答答在车玻璃上，把浓翠的山晕开绿幽幽的烟岚。王凯有点饭后犯困，出了商业区就被样式单一的街景催得要睡，靠在男人肩头硬撑了一会儿还是打起盹。靳东摆弄着相机，不时把他头扶正免得他滑下来撞到。他这回笼觉睡得好，快到地方才醒，雨也停了风倒是不潮，清清爽爽地。
王凯下车伸了个懒腰就把人家调了一路的相机要过来玩，先给羞涩的木下小哥和他的三菱小盒子拍了张合影。从车辆零星的停车场往目的地步行，深山里的贵船神社确实不受旅行团青睐，足够费时的路程也让大多数游客却步，一条直路除了偶过的公交没有同他们一样的行人，王凯把墨镜挂到耳后，一边到处拍，一边听靳东跟他读这个神社的由来，供奉什么神，有什么名景。走了一阵儿他忽然回头去看落后他几步的男人，靳东带了个黑框眼镜出来，双手摊着宣传册，手肘上还挂了把黑色的塑料伞，看着就像是谁家普通的中年男人，嗯，英俊的中年男人。他咔嚓拍了一张，英俊的中年男人抬头："偷拍我干嘛？"
"没拍你，我调焦呢。"
靳东不抬杠，攒一个组里拍戏那会儿这人就喜欢偷拍，还以为他不知道，坦白从宽的那天，他把王凯摁在宾馆的床里，逼人调出手机隐藏相册，里面全是他各种各样侧脸背影。心里愉悦地发飘，却还是虎着脸连骗带迫地哄得青年红着眼告白，然后折腾了他一整夜。王凯到现在都以为是自己先爱上的，先越界的。
一路上坡，一片乌云罩过来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，靳东撑了伞两个人并排闲步，王凯换了个定焦镜头去抓拍雨滴，靳东不动声色地偏了伞，肩头濡湿了一半，没一会儿给发现了好一顿说。王凯把相机丢下不玩儿了，抢过伞来自己举，不停念叨靳东关节不好，潮气入侵夜里又该疼了。
"好了，我有数，又不是纸糊的。"去年彻底戒了烟，再如何极尽洒脱放荡不羁过，也不得不承认岁月的力量，他以前觉得一人一个活法，后来才知道一旦不是一个人了，顾虑就越来越多，他想和王凯到白头，所以要更惜乎自己，不能把这个人孤零零留下。
贵船神社高大鸟居后面两株古木矗立着，天阴得厉害，那两排著名的奉灯点了起来，红柱橘火顺着阶梯像引人往未知的世界去，他们向上爬，穿过朦胧烟青的雨幕，踩着石阶浅浅的积水，周遭除了雨水坠在塑料伞面的噼啪声静得不真实，仿佛在穿越冗长的时间，能这样牵着手走到这一生的尽头。阶梯不很长，到了正门下的时候雨居然骤然就停了，靳东忽然想起荒川半玩笑半正经地对他说过「这个平安京是真的有神明在的」。
雨云被翻山的风牵走，日光竟就不讲道理地倾下来，王凯收伞的时候小臂用力绷出好看的肌肉线条，艳阳明媚吻着他的脸，他就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衣，却被润了层淡金，笑着道："京都这天儿还真神奇。"
饱满的额上有些汗，翘着唇角把嘴唇拉得薄薄的，眉眼弯弯。靳东的心鼓噪得不像话，他不知道这异国的神明可曾听得到，他所求的生生世世，和这个人。而那人似有所感地看过来，抿唇对他笑得更明艳，像出水的新荷，雨后的铃兰。
靳东一把抽过伞啪地一声撑开，王凯愣了一下就被拖了进去，黑色伞面罩下来，热烈的唇吻上来，他有些紧张地攥着靳东的手臂却不愿意施力推拒。朱印所的巫女埋头描红不问世事，坠在檐下的水音铃被风摇得叮咚作响，如水滴入水的声音，从此相融再分不出彼此，靳东攥紧王凯的手，像攥紧一个美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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