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D492518274

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

【秦川】弱水-11

触发了事件。
有些专业知识来自于度娘,有错请纠,万望勿怪。



这几日水西门入夜里部队进出的动静不断,军卡轰轰驶过伴随着紧迫沉重的步伐。前天路矮子来送活,说不懂又干什么了,城外面在搜山搜村抓了不少不知道什么人,都是夜里去的。范川心里冰刺刺地不安地很,远远的犬吠和依稀零星的闷响让他连续几夜没有睡好了,别人不好说,可他一听就知道那是枪声。
今天也早早打了烊,范山接了个玉件活儿,有些赶,即便天黑了就着油灯还做了一阵,到眼睛实在酸得发湿受不住才停了。范川拿热毛巾给他敷了一会儿,又揉了好半晌,不停絮叨:“不指望你那点儿过活,用得着这么拼吗?”
范山不作声也不知听不听得懂他念什么,只躺在他腿上讨好地跟他笑。
念了一会儿范川也觉得自己矫情,傻子不易有个肯做又能做的事儿,只要不是吃什么大苦就随他吧。
院里的桂树结花了,范川打了不少下来酿酒,还做了些桂花酸梅汤装坛镇在井里给不喝酒的范山解馋。又有军卡隆隆开过去,范川心悸了一下头有些疼,寻思着还是早些睡了,免得东想西想的。于是就放了范山一个人去打酸梅汤喝,自己跑去北屋旁边冲凉了。
北屋有个废弃的灶台,原先想是做厨房用的,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杂物间,范川租下这院子以后也没有拾掇出来,依旧堆柴堆菜用。北屋旁边有个小木栏儿是范川来了请人搭的,就是夏天用来冲凉的。木栏儿离井不远,一根粗木支起滑轮轱辘,打了水结在绳子这一头拉得高高地,一扯就能从头顶淋下来,便像是淋浴似的。这是范川从前在西北学来的,那地儿缺水,下面还要挖个槽,洗完澡的水还可以派别的用场。
眼看就是白露,天还是热得不像话,秋老虎肆虐这座号称龙蟠虎踞的城,像匍匐了一头燥烈的猛兽,一切都让人心里无端惶惶。
范川才淋湿了头发,范山也挤了进来,脱得光溜溜地粘上他的哥哥:“给你擦背。”
他体温高整个人像个火团儿,在清凉井水下肌肤相触竟特别舒服,月光将巧投在这小栏儿上,范川瞧着他精赤的身体竟有些不自在,掩饰般嘟囔一句:“冲一把得了,搓澡上澡堂子嘛。”却还是转过去,露出整片肩背。
那伤如今不再泛着鲜红,色泽暗了下来洇进肤色里,和好肉交界的地方越来越模糊像水墨晕染的,一朵巨大瑰丽的花形。
范山心思不在擦背上,毛巾搓了两下就拿手去摸,他手滚热的贴着背心摩挲,摸得范川直痒痒回头夺了毛巾就把他光着屁股撵出去了。那傻子也不穿衣服,就这么地去给提水加水。
井水扑簌簌落在栏后的龟甲冬青丛里,惊得蛐蛐儿乱跳。范山傻傻看着栏后头湿发撩起水色淋漓的人眼睛一眨不会眨。
范川这夜里总醒,老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,翻来覆去揉出了身薄汗把他家傻子也吵醒了。范山以为他吃坏了要起夜,迷迷糊糊下去提桶,然后坐在床边上望着他。
范川无奈,揉了揉眼睛半闭的人叫他自去睡。自己索性跑去前头铺子去看看吊板上的酒坛子。这几日是关键,若是没什么闪失这酒便酿成了,不然便酸了废了。
范川吹了盏灯,爬到桌上去一个个检查盖子有没有糊好,露不露缝,坛子有裂没有。忽然砰地一声,什么东西砸在他门板上,吓得他差点儿从桌上摔下来。
惊魂未定又咚地一声,他啊了一声霎时一手冷汗,低头才发现是傻子揉着眼找来了,踢到了凳子。
“嘘!”下地把范山拉住,范川拍了拍他的面颊把他弄清醒,门板上还是靠着什么,在黑黢黢的夜里似乎有喘息的声音,是个人?!
范山一下就醒了,紧张地抓住范川的衣服不让靠过去,范川安抚地拍了一下让他站在原地,慢慢地走到门口。
有淡淡的血腥味,那个人喘的厉害应该受了不轻的伤,可门板一动却立刻警觉地低喝出声:“里面的人不要动!”
范川惊了一下停了动作,又听那人断断续续说:“店家,不要开门…会给你添麻烦的,我歇一会儿就走,你不开门,就没事。”
“你受伤了。”范川低道。
那人似有些吃痛地哼了声:“你不要管。”
远远地,又有枪响传来,范川垂眸想了想问道:“日本人在抓你?”
那人不说话了,不知是防备还是回避。
嗑啦一声木门板开了,那人刚挣扎着回头就被拖进了店里去,有人轻手轻脚出来在地上门上摸索了一会儿后,门板又在黑夜里无声无息地闭上了。
范川和范山把人抬到了房里去,这人浑身血腥味却没见到红。范川心里有数,把人搁上床叫傻子去烧热水,自己拿剪刀去绞他的裤子,那人痛得满脸冷汗却还有余力按住他:“你不应该……”
“别说话,留点儿力气,枪伤吧?子弹还在里面吗?”
那人有些惊诧,谨慎地打量范川,范川任他看,漠然地剪开他裤子,果然枪眼带着灼伤的焦臭味,子弹还浅浅在里面,能看到个末端,范川松了口气,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大量出血,加上这人用布条扎死了动脉,如今整条大腿发着紫,再久一些就不中用了。
范山提着水盆进门一见范川扒着那男人光溜溜的大腿在看顿时炸了,眼睛瞪地发红,把盆一丢就杵了过去,像头愤怒的公牛呼呼出气。
范川一时顾不上他,也不知道他闹得什么,只拿眼对他眨眨让他听话:“大山,把你的酒精灯小刻刀和镊子拿来给我。”
“你是医生?”那人有些害臊又略带希翼地问。
“我当过兵,这种伤紧急处理一下还是可以的。”
范山不情不愿拿来他做活儿的家当,范川拍拍他脑袋表示奖励。先剪了扎血管的绳子,那地方已经勒得发白,血脉一通枪眼就有污血汩汩渗出来。
范川不急着取子弹,先拿酒精灯给刀具消了毒又随口和那人聊了几句,防止血液循环乍然通过来一会儿止不住。
那其实是个极年轻的青年,嘴却紧得很,浅浅说了几句中枪多久走了多远,再深的就闭口不谈了,范川也不勉强,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。

 “你当过兵?以前哪个部队的?怎么不当了?”青年苍白着脸,表现隐约有些憧憬。
范川笑笑说了个番号,那人有些惊讶接着就沉默不语了。
范川倒不在意,笑道:“大山拿个毛巾过来。”
范山一直站在他旁边,闹了会儿别扭就算了,心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受了伤了,而且是让日本人打的。傻子的逻辑简单粗暴,哥说日本人很坏,所以这个人不坏。
范川接过毛巾让那人咬住,低语一句:“忍住。”
子弹被稳稳夹出时那人已经面色惨白,咬着毛巾的牙根发出瘆人的磕声。
“别松气,还没完。”
白酒浇上去堵上大量酒浸过的纱布,幸好当初从山东以防万一带出来一路没有给扔了,范川按好几处穴位包了个严实紧密。 青年已经昏了过去,呼吸低缓所幸平稳,接下来若不能得到专业医疗只能全凭运气。
范川把东西全收拾起来,连同那人的衣服让范山塞进坛子镇到井里去,天亮再处理。做好这一切才觉得浑身是汗,疲惫不堪。 这下好了,不但凉白冲了而且能睡着也没床睡了,范川苦笑着想。
忽然前铺门板被粗暴地拍响,一阵骚乱夹杂着日语的呵斥,矮矮院墙外车灯交错,那些伪军仿佛挨家挨户在叫门,范川骇了一跳慌乱转头去看床上的人,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六神无主。猛然间被按住了肩,他一回头范山正蹙着眉心望着他眼里只有担心没有害怕,一下子冷静就回来了。





评论(44)

热度(394)